↑  擬完大綱才聯想到可以使用這首歌,就用了(這麼任性)。
寫文BGM除了痕跡以外還有夢,建議聽聽夢的原唱人柴田淳版本,喜歡她的聲音而且用平淡平穩的唱腔似乎反而讓人感覺更為絕望?

不得不說竹馬的暗戀故事我還真是寫不膩,梗都用重了還是想寫XD
如果沒有意外,本篇或許會有A君視角。


【相二】痕跡

歸處,如果以實體呈現,大概無非是指一幢獨房或者一戶公寓。

點亮橙黃的燈光,暈開滿室的暖意,或許有個早歸的人等候在客廳中。餐桌上擱著微溫的飯菜,已經估量過他回家的時間,連菜色都用心計較過。電視裡播放自己的作品,他會一邊脫下外套、一邊藉機揶揄對方「如果想念我的話就跟我說嘛,真人的臉不是更迷人嗎?」

對方會笑吟吟的,道出摻揉了無奈與寵溺的話音,「かず——」







二宮和也熟悉相葉雅紀的公寓。 

公寓主人不擅長或者說沒太多時間收拾,所以從幾年前入住後就維持極簡風格,大概也是配合歲數增長,穩重務實的個性從各方面外顯出來。

玄關處的矮櫃上放置淡雅的芳香劑,底下鋪著一塊自然原色的棉帆布。邊緣擺上一頂最近經常配戴的深色鴨舌帽和一串鑰匙,是匆忙出門之際能順手抓起的位置。

而旁邊木質相框內有波光粼粼的海藍色,相葉戴著墨鏡、一身簡裝站立在陽光照射下幾近白色的沙灘上,背景除了被定格在一瞬的海水浪潮以外,還有一片沾著絲縷白雲的淺藍天空,畫面中的笑容和double peace將自在隨性表露於形。

另一個鐵灰邊框的相框內則是相葉一家的家庭照,無須掩飾的親暱,和質樸的平易近人,抱著燦笑小姪女的模樣倒有幾分寵溺愛女的爸爸架式。

從別人的照片推測拍照時的情緒,二宮對這種小遊戲自得其樂,只是未曾與其他人分享過從中觀察出什麼心得。左手拇指指腹輕輕觸撫過玻璃材質的保護面板,潔淨的玻璃片上劃過幾痕模糊不清的指紋。以天藍色為底,彷彿海邊的陽光能從照片中傳遞出來溫暖他的指尖。

他相信公寓主人不會發現他弄髒相框的犯行。

交往後的第二次約會,那日的陽光沒能從照片中渡過來,而玻璃在被指尖抵暖之後又迅速恢復冰冷——畢竟他不是那次南海之旅的另一個參與者,無法從虛無的幻想中真切地感受艷陽和海水的鹹味。






走離開玄關,步入客廳,讓人沉澱雜緒的深藍色映入眼底,那個藍色沙發上左右兩邊擺放藍白相間的織布抱枕。

茶几旁是一盆鮮綠的觀景植物,培養土微溼,覆上一層咖啡色的肥料。

電視螢幕下的矮櫃,拉開抽屜,收放著鮮少動用的游戲機,收整好的電池和不需要使用的延長線也躺在櫃子的角落。

而各種類型的電影DVD卻雜亂地摞在另一個櫃子裡。二宮從其中抽出一片,那部他幾年前主演的電影,戴著眼鏡、斯文的扮相似乎讓相葉誇獎過。




——ニノ很適合哦。

當時為了拍攝和宣傳而忙得不可開交的人在電話中提了這麼一句。背景音不算安靜,二宮猜想這人或許是在和共演者的酒會裡趁著酒意打來的。

莫名其妙。

「我會找時間去觀賞的!」

將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二宮盯視電視螢幕,謹慎的儲存了游戲進度。將電話彼端的那個人酒後吐露的話語解釋成沒有幾分真意,所以只虛應了幾句,「你才沒有時間。而且不需要。」

「會的,」以低啞的嗓音表達堅定的語氣,那個無法讓二宮當面看清神情的人沒有理會二宮的調侃,一味的堅持這個簡單的想望,「不管怎麼樣,都會去看看ニノ的表現啊。」

到底在胡亂許諾個什麼呢?

二宮習慣的輕笑了兩聲,「好啊、來看看我。」

游戲展開新的一輪,通話的那個人也被一道女聲叫喚而匆匆結束掉對話。二宮握著遊戲手柄,耳邊是一聲一聲規律的機械音,微笑還在嘴角邊,但弧度裡藏著的情緒已經悄然變質。




最後也沒去看嘛。

嘆了口氣,將DVD歸回原位,和其他國內外電影混在一起,外觀上根本沒有什麼特別。

二宮踱步離開,心裡反省著今晚為了討論工作的事而前來打擾,不適合把私人情緒帶入這種相處模式裡。還好那個高瘦男人正在廚房哼著歌搗鼓下酒菜,而不會把心思細膩的一面用來注意二宮臉上的寂寥。

一抬眼,是牆上裱框起來的風景畫,為整體來說單調得有些無趣的環境增添了生活感。

還有一張大型世界地圖貼掛在牆壁上,靛藍色為基底,陸地則以咖啡色表現。畫上紅色的叉記號,標記旅歷過的地方,不過這些記號也是屈指可數。

相葉曾一臉無奈的笑說,「沒辦法,我們沒時間去太多地方嘛。」下一秒又接續著說道,眼角滿滿的懷念,「虛線是她想去的,但我陪不了。」

——反而和ニノ一起去了很多地方。轉折詞之後的直述句讓二宮有些恍惚,相葉朝他露出燦笑,接著聊起一同前往的夏威夷。

眼神逡巡過那些記號,多是與相葉錯過同行機會的證明。甚至連一起做夢都顯得遙不可及。





「ニノ今晚要不要乾脆住下來?」廚房內哼歌的曲調驟止,改為一句體貼的詢問。二宮若無其事的從地圖前面走回沙發,聽著相葉不算小聲的自說自話,「可以省了車錢,我還提供免費衛浴。」

「喔。」

「不過客房有點亂,ニノ就委屈一點,跟我睡一間吧?」

二宮接收到客氣的建議方回過神,眉頭輕蹙,「啊?」

「還可以有談心時間哦!」

「…誰要跟你談心時間?」

相葉輕快的笑聲在稍顯安靜的公寓有些突出。二宮的眉心擰得更緊,為了緩解這種不對勁的侷促而拿起了電視遙控器摁壓下電源開關。

「ニノ很久沒單獨留下來了,讓我莫名的緊張啊。」

相葉的坦白反而讓二宮重新掌握優勢而輕鬆了起來,他抿著唇淺笑,環顧了整個客廳,與上次整群人吃內臟鍋的時候沒太大的變化。「難不成是藏了什麼秘密?我很擅長找出秘密的。」

廚房內傳出哐啷的響聲,「我在ニノ面前還能有什麼秘密嗎?」像是反問的疑問句,卻是句號收尾。



他相信相葉未曾對他有所隱瞞。

所以二宮知道玄關那張海天一線的照片是相葉和前女友交往後的第二次約會,忍受顛簸的交通車程,遠離喧囂而到一個靠海的南方漁港。

所以二宮知道牆上第三幅畫作是相葉的前女友喜歡的風格,狀態很好地柔化了公寓內單調的擺設。

所 以二宮知道如果稍後需要打開浴室外櫃子的左側那扇門,能看見那裡擱放著一個小籃子,裡頭是水藍色的漱口杯、牙刷和其他盥洗用具,中性的顏色,對比浴室裡屬 於公寓主人的那個綠色漱口杯,這隱在櫥櫃裡面的他人之物以一種可以含糊帶過的掩飾包裝著。如果哪一日事務所喪心病狂的安排公開私人公寓的企劃,這種被翻箱 倒櫃也能自圓其說的掩飾。





這個實體的空間內充滿著曾經真心相愛而共築生活的痕跡。
而這些痕跡都無關二宮和也。





把下酒菜端出來擺放好的相葉又拿出幾瓶啤酒,才剛坐下,就意會到二宮對著地圖目不轉睛的視線,了然的笑了笑,「她忘記帶走的這些東西,最後還是沒有丟掉。」

二宮不置可否的回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緬懷方式。」 

「但ニノ不會做這種事的吧?」輕緩的語氣頓了頓,「對過往依依不捨。」 

對這個詰問不發一語,二宮揉著眼睛,雲淡風輕的輕笑。

「沒有看過ニノ為了誰耽溺回憶。」

「因為來不及傷感就有了下一個啊。」

相葉定定的注視著二宮,似是不甚認同的皺起眉,「這種輕浮的話,不是真心的吧。」

二宮與莫名認真的對方四目相接,狀似灑脫的輕唸出「さあ…」,耐人尋味。





「她那時候說,儘管無法繼續在一起,也不代表不愛我,」戳起一塊起司的相葉停頓了片刻,「…為什麼喜歡是這麼複雜的東西呢?」





居然能夠了解那個離開相葉生命裡的女人所欲傳達的意思。二宮默而不語,一股鬱悶淤沉在胸口,他下意識想探進口袋裡拿出香菸,但一見相葉,就自發的收回手,改而抓起還沒開瓶的酒罐急匆匆的扯開拉環,沒有遲疑的灌入一大口。

麥芽發酵後帶出的苦澀與香氣一併竄入喉嚨與腦門,再深沉的煩惱都像是不斷湧起的氣泡上昇、破碎,那些無法洩漏的憂鬱被啤酒冰鎮沖淡,隨後而至的甘醇在舌尖上停留,一瞬間的清爽。

電視裡是熟識的藝人正以誇張表情講述有趣的軼事,二宮卻不合時宜的扯開苦笑。像是醉了。

4.5度的酒精,只需一口就能醉人。這大概是今晚他親身遇上的笑話。









如果二宮能用一個具象的空間表現那些不可名狀的依戀,那裡會有許多收藏,關於一個纖瘦的男人。

起 初相識時,秀氣得像女孩子,安靜又怕生,捉弄他後的反應生硬卻有趣。然而在不經意間,少年便已身形抽高,乖巧的黑髮染上深棕色,自然的捲度,然後在非尋常 的位置打上耳洞,一邊喊疼一邊得意洋洋的向他炫耀「ニノ~這很厲害吧!」,完全搞不懂這人究竟想仗著優秀的皮相耍帥還是只是依循笨蛋的天然本性。



——其實二宮和也是不著痕跡的為了同一個人耽溺過往。

大概算不上是等待,只是佇立在旁,淡然聽著相葉的任何問題,關於生活、關於朋友、關於家庭、關於戀愛,並且冷靜地為他尋找答案。

這社會為多數人規劃了符合常理的道路,相葉會是其中一個,踏上那條擁擠的路徑,在哭與笑中完成每個人生階段。

而二宮會與相葉步上相反的方向。他大概就如年少的戲言,封止了結婚的念頭,然後平心靜氣的伴著相葉度過每個階段。



愛上一個人,享受當下戀愛的愉悅,以假亂真尚能得心應手;割捨最愛的那個人,切割日常的距離,二宮卻辦不到。像是相同磁極而互斥的兩個現況,但二宮與之和平共處也過了好些年。








淺眠中被細微的動靜擾醒。二宮略感疲倦的睜開眼睛,意識擺盪在融融的黑暗之中,面前一張睡臉,不受影響地吐著均勻的長息。 

這種逼近的距離不算是受到驚嚇,倒像是驚喜。但睡意濃重的他只蹙起眉咕噥一聲,想翻身調整動作,才赫然發現另一個人的手就環在他的側腰上。




…什麼?
睡意消退了泰半,視野也堪堪明亮起來。



相葉毫無提防之心的側躺在他面前沉沉熟睡。

哦…他被相葉說服睡一張床。光顧著要屏除非分之想,反而昏懵懵的睡著,而此刻清醒過來,又因為對方睡覺的習慣動搖得難以入眠。




若是按照愛情片的走向,他應該深情地摸上相葉的睡顏,細細摩娑這個人的臉頰、嘴唇,柔情繾綣地在微張的唇上覆蓋輕柔一吻,或者真情流露的趁機告白,另一位主角會悠悠轉醒,然後快樂結局。

但二宮在這個當下只有愣然,盯視許久,手臂肌肉都痠了,仍沒有其他動作。

而且這傢伙被吵醒也只會呆愣的「誒」了一聲,然後雙唇緩速開闔,嘟嚷「怎麼了…ニノ?」之類的吧?





縮在胸前的手抬了起來,碰了碰髮旋處翹起的短髮。

百看不厭的臉就在眼前,卻什麼也做不了。心底空落一片,孑然寂寞。








「吶、沒有在一起,真的不表示不愛你…」







他在沒有回應的靜默中,挪開落在腰上的手掌,小心翼翼掀開被子,不打擾相葉的睡眠,坐起身。赤腳踏上地板、走過房間,轉動門把。

眼睛已經習慣沒有光線的環境,就算沒有開燈,還是可以看清客廳的擺設。他在藍色沙發上找到自己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帆布包,隨意翻找,確認沒有其他東西遺漏在旁,然後翻找出車鑰匙。

這次他終於如其所願點燃抽出來的菸,吐出的白霧裡飄渺著一絲惆悵,這薄弱的空汙也會在空氣清淨機的幫助下不留痕跡。

那個在某個女孩的建議下戒菸的人還蒙頭大睡,不會知曉二宮方才從他身上得到些許慰藉,並且打算抽完一支菸便離開這裡。




再一支菸的時間。

接著,痕跡會被消抹。







現在對相葉的情感只能掩蓋在「親友」的名義之下,與原先期待的形式截然不同,仍掩不住那份真誠。

失眠和尼古丁的雙重夾擊,讓他神智恍然的憶起許久之前歌唱的那首曲子。

——即使姿態形狀不同,也是不變的愛,發出溫柔的光。

那時思念的是另一個人,但時光漫漫,像是造化弄人的,會因為當時悉心陪伴在側的人而再度體驗這種感受,確實是始料未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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